伴随着中国走进“双创”新时代，创业孵化载体快速发展，新模式、新业态、新服务、新产业、新融合的创业服务机构不断涌现，多样化、市场化、服务化、共享化、国际化的众创空间快速成长。
在此背景下，一批很早就开始从事创业服务业，并接触大量创业企业的众创空间和创业服务机构，近几年发展得怎么样?作为积极培育创业者和创业企业成长，自身又是一家创业企业的它们，在探索发展模式与盈利模式方面有哪些心得?又面临哪些新机遇和新挑战?未来发展有什么规划?
在近日由北京市朝阳区科技企业孵化器联盟主办的首届朝阳区科技企业孵化器联盟年会暨新时代下的创业投资与孵化高峰论坛上，星空时间创始人周自强、车库咖啡合伙人金子森、北大创业营创始人王健、创客总部合伙人陈荣根、碳9加速器创始人冯新，就“新时代下的创新孵化”展开深入探讨。
主持人：
星空时间创始人 周自强
对话嘉宾：
车库咖啡合伙人 金子森
北大创业训练营创始人 王健
创客总部合伙人 陈荣根
碳9加速器创始人 冯新
加深创业服务专业化程度
主持人：2014年9月10日，李克强总理在2014年夏季达沃斯论坛上第一次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3年多来，你们对创业服务有什么体会?你们接触到的科技型中小企业有什么变化?
冯新：我的感受是，国内创业服务专业化程度在持续加深，多种创新型服务平台竞相涌现。2004年，AAMA亚杰商会成立。从2009年开始，创新工场、车库咖啡、创业黑马等创新型孵化器逐渐兴起。伴随着2014年9月“双创”概念的提出，2015年1月，“众创空间”这一词汇首次出现，各类第三方创业服务机构都在不断深化和专业化。在创业服务机构专业化的进程中，碳9加速器给自己的定位是学习赋能型加速器。我们认为，创业者的根本实力是认知。如果用户要改变自我的认知，最有效的方式是学习。而这是我们最基本的一个逻辑。
陈荣根：创业者和创业服务机构与此前相比都不太一样了。之前我们给创业者提供咨询，告诉他们创业方法论。经过几年发展，创业生态系统很完善了，这么多创业服务机构对创业企业提供服务，创业者对创业ABC已经比较了解，必将促使创业服务机构随之变化，否则对创业企业就不再有价值。我们认为，创业服务机构的一条必由之路就是要做专业化，深入到某个行业或者某个领域，加深行业整合，并提升自我能力。比如我们创客总部专注做高校和科研院所实验室技术天使投资与孵化。一方面深入高校和科研院所挖掘前沿技术，另一方面组建团队深入到产业第一线寻找企业对新技术新产品的需求，做好对接促进前沿技术的销售和应用推广。高校和科研院所的技术积累很雄厚，科技创业已经成为创新创业热点。我们除了提供常规的创业方法论咨询以外，还根据高校、科研院所的特点，提供从科技成果到商业运营的方法、路径和案例，针对每个科技成果转化项目进行针对性的策划和建议，同时针对性地对接产业资源与政策资源，促进销售和应用推广。
王健：科技部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年底，中国拥有科技企业孵化器1600多家，“众创空间”这一名词尚未正式出现;截至2015年年底，中国拥有科技企业孵化器2530家，全国上报众创空间名单2345家;截至2016年年底，全国有创业孵化载体7533家，包括孵化器3255家、众创空间4298家;相信2017年的统计数据公布后，全国创业孵化载体又将是一个新的飞跃。
这几年，我们见证了中国“双创”事业的发展，各类创业孵化载体百花齐放，它们有的有特色，有的有平台，有的有资源……站在此刻的时间坐标往回看，过去的3年也是创业孵化火热的3年。我们见证了概念落地，从模式创新到系统孵化，从众创空间的运营模式、服务模式和盈利模式等系统落地，到各类创业孵化载体“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从“双创”时代创业企业快速发展，到企业进一步需要各种专业孵化器支持与辅导。
北大创业训练营旨在培养和扶持中国优秀创业青年，转化优秀科技成果，提升创新创业软环境及平台服务能力。目前，北大创业训练营在全国拥有14家孵化基地，遍布东三省、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及西部西藏等地，以导师辅导、创业服务、产业落地、创新智库、天使投资、政策对接等服务，打造区域“双创”全要素聚集地及创业者综合扶持平台。
金子森：从2009年开始，中关村出现了创新工场、车库咖啡等一大批创新型孵化器。“资金+社交+资源+人”是创业团队初期最为需要的。对于创业者来说，车库咖啡建立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够在北京做一个创业者、投资者聚集的地方，通过聚集有机地促进和搭建全面的创新创业生态系统。今天我们的初衷都已实现，中关村创业大街的建立就是通过若干小小的创新型孵化器组成。车库咖啡从2011年建立走到今天，是站在了一个时代风口，参与了一个创新的时代。李克强总理在2014年夏季达沃斯论坛上第一次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是一个重要时刻。2015年6月25日，国务院下发《大力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见》，对后来“双创”工作的开展产生了巨大影响。2011年，车库咖啡的建立就是坚信服务早期创业者的社会价值。但短短的几年，国家大力推进“双创”发展并将其作为国家重要的战略定位和政策，是当时没有预料到的。
从2014年甚至更早，比如从2000年左右一直到今天，我们看到了创业企业发展的三个不同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大部分创业者是基于技术驱动的商业模式的改变，多数项目创始人都有技术背景，有行业和职场经验，伴随着移动互联网等产业快速发展，营造了创业机遇和土壤。
第二阶段是2014年之后，伴随着政府大力推进“双创”系列政策出台，有激情有热情的创业者多了，资本也非常活跃，都在关注早期的创业项目。这其中部分创业者在热情的背后，并没有做好必要的创业准备，很多是谈理想、谈模式，并没有创新技术、必要资源等的支撑，所以大家会觉得有一些项目不实、创业过热的感受。对于有创业想法的人来说，至少要解决3个方面的问题才该考虑进行下一步：一个是生存能力。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何谈创业;二是创业一定要学会独立思考，独立思辨的能力，跟风、随大流只会让你迷失方向;三是团队持续学习的能力。因为创业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要知道，在创业的过程中，团队的知识结构、知识体系、知识量不足以支撑企业一起发展的时候，就会止步不前。
今天，我们正步入第三个阶段：产业创新。更多创业者又回归到技术驱动，让创新技术和传统产业结合。在这个过程中，做创业孵化的服务机构也一定要与产业对接，要么整合资源，要么被资源整合。如果技术跨界到不同产业，我们的建议就是做极致、做减法。
政策规范集中办公区发展
主持人：2017年年底，北京关于创业服务有两条新闻引起业界关注，一是2017年11月1日，北京市工商管理局朝阳分局登记注册科下发《关于暂停企业入驻集中办公区及孵化器的工作通知》，提到“集中办公区的成立为改善朝阳区创业环境，降低初创企业的创业成本起到了积极作用。但近期发现集中办公区主办单位存在未按规定落实主体责任，未实行统一纳税服务管理制度的情况。按照区长办公会会议精神，即日起暂停企业入驻集中办公区(包括设立及迁入)，已通过住所平台上传的企业除外”。随后2017年11月28日，北京市工商局海淀分局发布通知：海淀暂停所有集中办公区入驻登记。请问该政策对你们的收益有什么影响?你们怎么看待该政策?
金子森：从收益上看，这是集中办公区最直接、最清晰的一个收益。但是从集中办公区、孵化器、众创空间和创业服务业的发展角度来说，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因为随着该政策的推出，很多没有价值、只想做销售的公司，或者是空壳公司，在来到集中办公区及孵化器前，就会先天被过滤了。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现真正有价值的创业者，无形中也促生了更多的优质创业者。优质创业者不在于它的大小，微也是优质。总体而言，之前项目动机不纯的公司鱼龙混杂，新出台的这个政策为我们先天梳理了一下。
陈荣根：新政策对集中办公区有一定影响，但影响不大。对于部分创业者而言，该政策可能会暂时让成本略增。但踏踏实实地创业更重要，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优化政策很有必要，希望相关政策能够尽快完善。
冯新：因为碳9加速器没有实体空间，所以暂时没有影响。碳9加速器的整个逻辑跟做有形孵化器和众创空间不太一样。
王健：在中国鼓励“双创”的高速发展期或者酝酿期，集中办公区吸引了一大批优秀创业青年的同时，也进来一些目的不纯的企业。现有的政策可以让注册这件事稍微冷静下来。未来，大家看好的优秀企业，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放弃创业。北大创业训练营有一个集中办公区资质，这是业务的一小部分。同时，因为北大创业训练营能帮助公司注册，带来的入孵企业、吸引的创客数量也更多，这是一个优势。但是从目前来看，实际影响并不大。北大创业训练营希望未来国家政策梳理得更清楚一些。当前，我们听到的信息不是被叫停，而是暂停。可能在春节前后有新政策随之出台，在加强管理的同时业务还被恢复，一些真正做得好的资质平台，依然能够达到国家集中办公区资质。这可能对一些成规模或者有质量的孵化器来说是一件好事。
探索可持续发展盈利模式
主持人：最近几年，有许多孵化器、众创空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其实，绝大部分孵化器、众创空间本身也是一家创业公司，所以也会面临生存问题。那么，请问大家自身的可持续发展模式是什么?你们觉得孵化器、众创空间的盈利模式有哪些?
冯新：创业企业作为一个组织体，一个生命，有其成长规律，从创建、成长、快速扩张到成熟期，或者到衰退，是一个生命周期。一个创始人也有这种成长周期，而不同背景的人成长的路径、特征和特点都有很大差异。碳9加速器把注意力放在对人的研究上，寻找商业嗅觉敏锐、具有强烈企业家精神和强大学习能力的早期创业者，依托碳9创新的学习方法论，通过创业加速课程+天使资本助力创业者成长。
与关注的“事”相比，碳9加速器更关注“人”。比如技术创业者一般有什么特征?他们创办企业会有哪些评议?其中一定会有一些规律性东西。这些对于认知创业过程中的角色，是非常有决策性和规则性的。比如联想之星举办的创业CEO特训班，是面向中国科学院体系的科研人员。当时，我注意到该特训班课程模块里就专门有“科学家如何变成企业家”的主题。过去，我从事联合投资时，做的一个项目是科大讯飞股份有限公司。科大讯飞的创始人是刘庆峰。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的直觉证明，这个人非常有戏。为什么有戏?因为除了在技术上对行业有深刻洞察力外，刘庆峰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国科技大学研究生学生会主席。在中国名牌大学做学生会主席的人，都会锻炼出一种特别强的能力——领导力。很多科学家擅长的是在项目开发时有一点小组规模协同，但缺少跟各种复杂人打交道的能力。而科学家+领导力才会更好地成为企业家。
曾有媒体询问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你投OFO的逻辑是什么?”徐小平回答说，“只要创始人是北京大学学生会主席，他干什么我都投。”这个逻辑简单粗暴。但他的这个逻辑表明，如果你有突出能力，比如情商高、擅长与人打交道、人际能力强、引导力强等，就会受到投资机构特殊看好。
陈荣根：当前，投资已成为大多数孵化器、众创空间的标配。我们创客总部专注实验室技术投资孵化，投资孵化高校、科研院所的前沿技术和技术精英，提供早期投资、业务对接和办公场地等服务，帮助投资以及孵化的技术项目与产业链上的大型企业建立业务合作关系。当前，创客总部除了自有的1亿多元投资基金外，还联合联想之星、西科天使、凯风创投、北大明德、德沃基金、AA投资、峰瑞资本和乾明天使等形成投资联盟，整合更多资金和资源投资更多优秀项目。
但是，仅靠基金管理费是难以支撑日常经费的。另一方面，天使投资是一件长远的事，见效慢，孵化器、众创空间股权投资大部分是早期企业，换句话说，可能要5年、7年甚至10年才能得到投资回报。目前我们的经营收入主要包括房租、服务费和基金管理费等，眼前还需要通过提供一些专业服务获益，让自身更好地生存发展，能够广开渠道，支持自身发展。
王健：北大创业训练营为创业者提供培训服务，但不收创业者的费用。创业者通过网络递交商业计划书，并接受3-5个导师打分评审。如果最终通过评审体系，该创业者将被允许免费参加培训，并提供其他免费服务。近期，北京大学创业训练营(湖北)一期在湖北黄冈举行，北京大学前副校长、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北京大学创业训练营训练长、高德地图创始人等超过300名导师参与教学、项目路演及投融资指导等，共有335个创业者报名。我们最终录取80名创业者参加培训。在这个过程中，政府为北大创业训练营提供配套资金。此外，山东省人社厅组织的3期培训和10次沙龙也正式对外招标，我们是中标方之一。
北大创业训练营的第一渠道是配套资金，第二渠道是学员产业整合。如今，北大创业训练营是一个基本不赚钱的公益平台，政府购买的服务正好支撑北大创业训练营的运营成本。未来，我们的进一步发展途径是产品整合。比如A同学把自己的东西通过我们卖给北大的B同学或者C同学。要达到这一效果，需要的环节是到我们平台上。这是我们未来开发的核心产品，将借助北大创业训练营背靠的北大项目和企业，其中8000多名成员、几万家企业之间的互相帮扶是我们的核心。2018年是北大创业训练营的企业服务年，将专门成立一个部门甚分公司来做这件事。该服务也不收创业者的钱，而是收企业发展的分量。
金子森：目前车库咖啡在全国已经落地十几个地区，各地的盈利模式因地制宜，北京车库咖啡模式和地方车库咖啡的业务模式是有区别的。细分起来，孵化器和众创空间的盈利模式主要有：一是创投基金收益，二是市场服务收益，三是政府采购。在基金这方面，除了团队要专业，更要有耐心和长远回报的准备;短期马上可以产生现金流的业务在市场这方面可以体现，比如创业教育、培训、企业咨询、人力资源、政策申报咨询等服务，但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很多人讲孵化器的空间运营的是重运营，说服务是轻运营，现在我们的几个部门负责做服务这些事，并不轻松。不管你是做基金长远业务，还是做现金流业务，团队精英和专业度都特别重要。不是精英、专业人员做不了。尤其是做企业的孵化辅导、企业运营咨询、资源整合，没有资源和专业背景很难做好。能把这件事走通并且有质量、有效果，都非常不易，但它确实是我们的盈利方法之一;在政府收益这方面，王健给了很好的说明。车库咖啡获得政府资金时的思路就是通过政府的服务采购，让创业者受益，让企业受益。
孵化器、众创空间的运营思路肯定长短结合。基金是中长回报，资金体量、所投行业的考虑都很重要。但对于孵化器、众创空间而言，尤其是想认真做孵化器的人，一定要先找到当下的生存盈利模式，找到合适的可持续发展模式。
